第43章(2 / 2)

表妹难为 朱砂 5179 字 3个月前

「不知是哪个侄女?」

「也不是京中两房的姑娘。说是京外五房的一个姑娘,叫什么——」

「秦苹?」

「你怎知道?」周镇抚一愕,随即拍拍脑袋,「我倒忘记了,是秦王妃的娘家,勉强也算你外家。」

赵燕恒眼中含着讥讽的笑意,摇了摇头:「我非但知道,还见过这位秦苹姑娘,长得也的确是花容月貌,更兼身姿丰盈,甚好生养。」

周镇抚惊得目瞪口呆:「什么?你难道——」

赵燕恒提起一旁的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,低声笑道:「我可是看过她自荷花池中盈盈出水的姿态呢。」

「你——」周镇抚恍然大悟,「莫非秦王妃——」

赵燕恒唇角微弯:「当日十分有趣。看了这场好戏的不只是我,还有周家姑娘。」

「怎么?」周镇抚再次瞪了眼,「周家姑娘怎的也在?」

「似是被我那位县主妹妹捉弄了,或者说,我那妹妹自以为捉弄了人家,其实反被人算计了。」赵燕恒忆起当日之事,颇有几分好笑,「周家姑娘甚有趣,看了那场戏,还觉秦苹姑娘戏演得不真。我告诉她,倘若演得太真,恐怕真要淹死人了。」

周镇抚脸上表情惨不忍睹,半晌才道:「亏东阳侯想得出来,设计你不成,居然还想推给老子!老子若不报此仇,誓不为人!」

赵燕恒哈哈笑出声来:「这是你的私事,我不干涉。只如今我三弟也长大了,这亲事也该张罗起来。可若是我与二弟的亲事都未成便给三弟议亲,未免损了我那位好继母的贤惠名声。是以如今她有些着紧了,我此次出京,也恰好去躲一躲。」

周镇抚点头:「也好。只是这一去怕只能到年前才回来,你路上小心。」

赵燕恒想了一想:「大明寺那两名盗匪,你还是再审一审的好。事出突然,必有蹊跷。」

周镇抚点头答应,又说了些话,眼看天色将亮,便各自离开了。可是周镇抚刚回了家没多久,就有人来报,昨日大明寺那两名盗匪,熬刑不过竟然死了。

按说盗匪之流,持刀劫人证据俱在,就是死在牢里也并没什么。可是熬刑不过就有些奇怪了。一来这只是一桩普通的劫案,匪徒已然招供是见二人衣饰华丽,故而生了抢劫之心,又何必再用重刑?二来狱中用刑自有手法,会发生熬刑不过犯人身亡的情况并不多。说句不好听的,就是剐刑也有本事让人活三天呢,何况是这种普通刑罚。

周镇抚脸色阴沉地坐了片刻,站起身来:「走,去看看!」这两个盗匪,恐怕正如赵燕恒所说,并非普通盗匪呢。

绮年并不知道赵燕和没有把西山寺的事情说出去,更不知道这两个盗匪已经死掉了。从大明寺回来的那天,她也琢磨过:这两个假和尚为什么要劫持她和冷玉如呢?

绮年并不觉得这是件偶然的事,就冲着那假和尚耳朵根后面的伤疤她也不相信。先在成都西山寺扮和尚,现在又来京城扮和尚,纵然与什么内卫追查的事无关,也必定是个惯匪。

再者,绮年绝不相信那两人是临时起意,分明当时他们先问过冷玉如是否是恒山伯府的人,然后又提到恒山伯夫人,足以证明他们对当日恒山伯府来上香的人做过一番调查。问题是,他们为何要劫持恒山伯府的人呢?如果仅仅是为求财,其实抢劫吴侍郎的家眷也是一样的吧?

如果他们不是普通匪徒,而确实是与内卫追查的事有关,那么他们在西山寺侥幸逃脱之后应该躲起来,而不是跑到京城来掳人哪?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呢?

绮年想得头疼,实在考虑不出来,索性扔开了。过了几日,冷玉如上门了。

「那日可吓着了?」冷玉如拜见过了吴家的长辈,就跟绮年到蜀素阁关起门来说话。

「无妨。」绮年自觉能吃能睡,并没有什么后遗症,「倒是你,郑瑾可又为难你了?」

冷玉如唇角一翘,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:「她如今顾不上我。在家里闹着要退亲,恒山伯不肯,说张少将军分明一表人材,腿且不跛。虽面上带伤有些破相,但武将不计较这些,并不影响将来陞迁……总之一句话,亲不许退!」

绮年撇撇嘴:「依我说,郑瑾那种性子,真结了亲只怕还是张少将军吃亏呢。只看一张脸,莫非她要嫁个宋玉潘安?」

冷玉如掐着她的脸笑:「莫非你看中张少将军了?」

「别胡说!」绮年也反过去掐冷玉如,「我看你自到了京城,这嘴上倒没个把门的了,定是被郑瑾带坏了!」

两人嬉闹了片刻,冷玉如便道:「我听郑瑾娘的意思,似乎想拿珊娘去结这门亲。」

「不是怕珊娘是庶出,人家看不上么?」

冷玉如微一撇唇:「所以才说是郑瑾娘的意思。」

敢情是一厢情愿。绮年颇有些无语:「她倒想得好,自己不要的就推给堂妹。也不问问别人愿不愿意。」

冷玉如微微一笑:「珊娘也不是个傻的,立时就病了。只是承恩伯倒像是有答应的意思。」

「婚姻结两姓之好,找张少将军这样的女婿自然不错。」绮年忽然觉得很没意思,「只可怜了结亲的女子,即使不愿,最后也不得不答应吧?郑瑾娘固然胡闹,但恒山伯夫人到底是爱女心切的,才肯替她说几句呢。」

冷玉如也觉怅然:「是啊。承恩伯夫人素来不爱这个庶女,定是不会替珊娘说话的。不过珊娘的生母在承恩伯处颇得宠爱,也许会替她说话。」

绮年厌倦地摇摇头:「别说这些了,怪没意思的。其实照我说,张少将军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,可见是个好人;年纪轻轻就做将军,可见才华也是有的;至於家世,更是摆在那里,若是真结了亲,倒是门好亲事。郑瑾娘也好,郑珊娘也好,要是肯想通了好好的嫁过去,未必日子就不好过。若如郑瑾娘一般光看一张脸,只怕她最后挑个绣花枕头。」

冷玉如也默然,半晌才道:「愿求一心人,白首不相离。郑瑾娘也不过是想挑个自己合意的——罢了,不说她们,倒是有件事要告诉你。韩大哥进京了。」

绮年大为惊喜:「韩大哥已然到京城了?几时来的,住在哪里?你怎知道的?」

冷玉如脸上一红,尚未说话,湘云已经打帘子进来:「姑娘,许祭酒大人来了,还带了许姑娘并两位少爷来,一位姓苏,是许姑娘姑姑家的表哥,一位姓韩,说是姑娘从前住在成都的时候——」

绮年没等她说完就站起来了:「是韩大哥?」

「姑娘果然是识得的?」湘云抿嘴一笑,「太太叫我来请姑娘过去呢。」

绮年又惊又喜:「如燕快来替我理理头发!」转眼见冷玉如端坐那里面上微红,突然明白了,「玉如,你知道韩大哥要来?」

冷玉如微微低了了低头:「韩大哥昨日去了我家。韩伯父在京中有位好友,与许祭酒熟识,将他荐了许祭酒。」

绮年顿时明白了,冷玉如这是还想再多见韩兆一次。

「玉如,你——」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,世间只有情难尽,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。外人瞧着或许觉得荒唐,怎知局中人作何感想呢?

「走吧。」绮年把头发理好,换了件略鲜亮的衣裳,起身往前面去。

按说韩兆乃外男,绮年是不应见的,但在成都时就算是通家之好,且带了韩太太与韩嫣的手书及礼物,吴若钊便特意叫了出来见,这边自己与韩兆谈论起来。

吴若钊虽比不上阁老尚书之类,但父亲是太子太傅,自己又素有文名,因此每逢秋闱春闱,少不得有人以种种借口或门路上门拜访。有时连李氏也觉不堪其扰,但吴若钊本人是个爱才的,倒是从无拒绝。

绮年过去时,只见堂上许祭酒、吴若钊、韩兆及那日在许家撞见的少年正热烈地讨论着什么,倒把许茂云冷落在了一边。李氏看了不由得好笑:「老爷这是做什么,敢情是开文会么?」拉了许茂云的手笑道,「许姑娘只怕坐得无聊了,一会儿跟你周家姐姐去顽。」

韩兆也有些不好意思,见绮年进来,当即起身:「周妹妹——冷妹妹也在此处?」

「冷姐姐来瞧我,方与我说韩大哥进京了,可巧就来了。」

韩兆带了不少东西,甚至还有韩嫣特地塞了一罐韩太太腌的泡菜,是绮年从前最喜欢吃的。倒弄得绮年心里酸酸软软的:「这么老远的路,让韩大哥带过来,真是麻烦了。」

吴若钊笑道:「绮儿请许姑娘去蜀素阁坐坐。」看一眼妻子,「我要留许兄与两位世兄小酌。」

李氏无奈地摇了摇头:「是,妾身去准备酒菜。」吴若钊这又是看到少年才俊兴奋了。

绮年一手拉了许茂云,一手去拉冷玉如,却见冷玉如望着韩兆出神,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,轻轻拽了她一下:「走,我们去蜀素阁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