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往新的去向(1 / 2)

尽管邓秀宁也十分讨厌憎恶吴德鑫, 甚至因此还有点同情吴二妮,她见过不少像她那样被骗了的傻女人。

可是那又怎么样那一点同情,根本抵消不了邓秀宁对吴二妮的讨厌和鄙夷。

真想要在外面好好闯荡, 就不要想着靠别人,靠自己才是最实在的。

邓秀宁的质问,让吴二妮哑口无言, 而朱前进也默默地上前,将吴二妮拉到了一边,别挡在路上了。

邓秀宁等人继续朝前走,没有一个人生出一点要给吴二妮钱的想法,就吴二妮对邓秀宁,以及其他人做过的一些事,就让大家生不出同情的心来。

就连不太了解几个人之间恩怨历史的黄奇胜,也没有吭声。

没想到,吴二妮看到朱前进, 立马就抓着朱前进说“朱前进你应该有钱吧借点钱给我”

朱前进默然不语,看向吴二妮的眼神有点挣扎。

吴二妮感觉像是看到了希望, 立马放软了声音哀求说“你想我一个女孩子在外面, 没有一点钱和粮票之类的傍身, 多不安全啊看在咱们曾是多年的老邻居, 又是同学的份上, 行不”

没想到这时候,金威回头喊了一嗓子“朱前进你赶紧跟上啊”

朱前进看了金威一眼, 想都没想,就直接甩开了吴二妮的手,赶紧跟上队伍。

吴二妮见朱前进竟然这样跑了,顿时急了起来, 追了几步说“朱前进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把你的事情都抖出去了”

朱前进却只小跑着跟上了前面的几个人,牙根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。

吴二妮气急“我真的说了”

金威听了一耳朵,忍不住压低声音问“她说的是什么事啊”

朱前进摇摇头。

就在这时,吴二妮突然拔高了声音,扯着嗓子喊“邓秀宁你给我听着几年前你后妈坐你的椅子,差点摔难产的事情,是朱前进听了我的话去做的他是喜欢我的”

邓秀宁听了,忍不住揉了揉耳朵,金丽儿有些担忧地扭头看了看,又回头看向邓秀宁说“这怎么办啊”

邓秀宁淡淡地说“什么怎么办朱前进已经道过歉了,他爸也打过他了,而且他现在也全都改了,他该承担的责任都承担了,难道还要追究他吗他现在是咱们的革命伙伴。”

想想也是,自从参加大串联来,朱前进就一直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,每次有什么危险,或者可疑的人之类的,朱前进都会假借身高和体型优势,挡在几个女孩的前面。

就他这一路的表现来说,都可以抵消掉几年前那桩因为调皮不懂事而犯的错了。

金丽儿觉得不平衡,于是扯着嗓子回道“邓秀宁已经原谅他了你别挑拨离间了”

吴二妮听了脸色一变,忍不住喃喃道“不可能的,不可能的,邓秀宁怎么可能会轻易原谅他那么大的仇”

可是看着那七个人一边说笑一边远去的背影,她心里有个绝望的声音告诉她金丽儿说的是真的。

七个人一路到了火车站,按照计划上了那趟开往东北的火车。

大家都显得比较兴奋,尤其是金丽儿,实在是期待看到东北那一米多深的雪,如果有机会,能去雪地里捡捡野兔子,抓抓狍子之类的就更好了。

众人都在兴奋地聊着天,金威注意到朱前进更沉默了,便搂住他的肩膀说“你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”

众人的注意力,都转到了朱前进的身上,朱前进的头忍不住低得更深了“对不起。”

他低声地说。

金威凑到了他身边听了听,然后把这句话转给了大家,大家又看向邓秀宁,这话明显是和邓秀宁说的。

朱前进这句对不起,比当年被他爸压着去道歉的时候说的对不起,要真挚多了,他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是错了。

邓秀宁说“我说了我早就原谅你了,你以为我哄吴二妮的呢”

朱前进抬起头,似乎有点不敢相信。

蔡解放说“那事儿虽然让人受了好大一场惊吓,但好在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,再加上你们这一路以来互相扶持的感情,秀宁觉得,那件事没必要计较了,所以早就原谅你了。现在把你当成朋友和值得信赖的同志。”

邓秀宁赞同地点头,蔡解放说的全是她的心声。

朱前进忙看了看其他人,手也有些无措地搓来搓去,见大家露出笑容,便知道自己没听错,便也露出了几分笑容来。

邓秀宁靠在椅背上,像是自言自语似得说“都那么就之前的事儿了,吴二妮倒是记得清楚。这不是让我往她身上再记一笔账吗”

金丽儿说“她就是想挑拨离间咱们别理她这次要不是因为她,吴德鑫还不一定会注意到咱们呢”

吃了这么一个亏,还不就是因为遇到了吴德鑫那样的人

李晓红表示强烈赞同“吴二妮真是越来越可怕了。”

明明以前还只是一个成绩好的女同学而已。

这一路,大家总结经验,吸取教训,为后面阶段的情况做准备。

蔡解放也说“这次你们露了财,估计是因为打电话那事儿,往家里打电话,还打那么长时间,别人都会怀疑的。”

这么一说黄奇胜也认同“第二次打电话的时候,那姓金的两个人就跟着咱们吧我恍惚听到一句,打电话太费钱了。”

这让金丽儿兄妹有点不好意思,毕竟这钱都是邓秀宁在承担的。

李晓红也说“第一次打完电话出来,咱们还在门口碰到吴德鑫呢那个时候他应该就有了歹心了。”

现在回忆起来,那些事情并不是都没有苗头的。、

好在大家这次没有特别大的损失,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。

到了东北,这边的天气越发的寒冷,用金丽儿的话说“我觉得我的骨头,就像那冻脆了的铁似得,再硬也能掰折了。”

饶是如此,大家也没猫在室内,而是常找机会出去玩。

而邓秀宁和蔡解放两个人,还有另外一个目的。

这一天,外头已经冷的刺骨,地上的冰也是厚厚的一层疙瘩,天上却挂着明晃晃的阳光,可那太阳却像个装饰物似得,一点温暖的感觉都没传递出来。

邓秀宁和蔡解放出了门,来到了这家苏联式的餐厅,见一个人。

外头都是冻得缩手缩脚的,裹得像熊一样的行人,这餐厅里,却都是衣着鲜亮,仿若置身春天的客人餐厅内的暖气太充足了。

两个人只要了水,坐了一会儿后,等的人就来了。

“嗨呀秀宁啊伯伯可没想到你会跑到这边来啊从你家到这儿,可是穿过了整个中国吧你可真能跑”金振汉离几个人还几米远的时候,就笑着说。

邓秀宁问好说“金伯伯好,这是蔡解放你还记得吧”

“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你们两怎么现在还凑一块儿呢”金振汉有些好奇地问。

邓奎先调去了南边,而蔡政委开始往军区调动了,蔡解放也应该在军区的大院里,两个人也难凑一块儿去才是啊。

邓秀宁说“您别管这些事儿,我们爱凑一块儿凑一块儿。”

金振汉一点也不生气,直接哈哈笑起来,一边笑还一边用手指点着邓秀宁“你呀你呀,还是那么牙尖嘴利。你爹没愁这个事儿”

恰好服务员过来递餐单,这个话题就被打断了。

点餐时,金振汉还给两个人推荐了一下食物。

点完后,等上餐时,金振汉又问起了邓奎先的情况,邓秀宁说“您也是部队内的肯定也知道,你们打仗的那些事儿,我们家属肯定一点都没法知道的。我只知道我爹去越南了,至于他在哪个战场哪个阵地,打了几场赢仗,我是一点都不知道的。”

金振汉点头“你说得对,是我白问了。唉你爹那小子真是好运气我还以为这边会先有情况呢,没想到那边倒是先有了机会。”

邓秀宁抿了抿嘴,没说什么不希望自己爹去打仗之类的话,他们这些军人,大概是不乐意听的,一一个都恨不得身先士卒,为祖国为理想去前线拼杀呢

“我爹这仗还有得打呢至于这边,看着情形,也不大太平,你们做好准备就是了,说不定老毛子什么时候就忍不住了。”

自家爹那仗要打好些年,而这东北,也会和老毛子那边起冲突,邓秀宁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了。

金振汉听了倒是眼睛一亮,说“之前做邻居的时候,你爹就和我说过,你在这种事情上挺敏锐的,你这话,我信了哈哈”

他们日夜操练,可不就是为了那么一天么

一直到吃的东西上来,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里,金振汉一直在不停地聊打仗的事儿,根本没想过别的东西,连他新娶得媳妇提都没提。估计在他心里面,这些东西都不怎么占位置。

于是。邓秀宁主动提起了金建国兄弟两,说“我们在北京的时候,遇到金建国和金援朝了,还在同一个院子里住了一段时间。”

金振汉丝毫没有意外的样子,还一边吃一边说“是嘛我只知道他们两去搞大串联去了,去哪里了就不知道了。两个臭小子,出了门,也不惦记着给老子来个信什么的,真是白养了两个崽子了。”

看他的样子,估计是一点都不知道,兄弟两对于他这个父亲的憎恨和厌恶,还只当是孩子调皮,越长大越不好管了。

“能够从你这儿听到他们的消息,知道他们都平安着,都好着,我这心里也安心一点了。”说这话的时候,金振汉一点都没有虚情假意的意思,显然他是说的真心话。

邓秀宁突然发现,其实在对这段父子感情的看法和想法上,双方的感受和想法差别十分巨大。

“是的,他们两和我是在长城上遇见的,后来就一直跟着我,也参加了一些活动之类的”邓秀宁越说,就越觉得有些说不出口,有些不忍心伤害或者刺激到,金振汉这个还有些浑然不觉父子裂痕有多大的长辈。

见邓秀宁似乎有些说不出口了,蔡解放干脆帮着她,把事情说了出来“他们兄弟两,联合外人,差点把秀宁和她同伴们都给坑害了。”

金振汉愣了愣,问“什么怎么回事”

蔡解放看了邓秀宁一眼,然后把金建国兄弟两和吴德鑫一起,给邓秀宁几个人下了迷药,差点害得她们女孩受辱,集体失财的事情说了一遍。

蔡解放说的时候,金振汉死死地盯着他,紧紧抿着嘴,双手也握紧了手里的刀叉,青筋毕露,好似随时都要取了蔡解放的命似得。

“真没想到,他们竟然会做出那种事。”金振汉听完,视线转移到了别处,对蔡解放的话也丝毫没有怀疑,就直接相信了。

因为他知道,蔡解放和邓秀宁都不是那种会编排别人的人,也不至于为了告个状,特地跑到这东北来找他。

邓秀宁和蔡解放都沉默着,这话可不好接。

金振汉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,才叹了口气,转过头对邓秀宁说“这件事,是他们兄弟对不起你,伯伯先跟你道个歉。等以后有机会了,一定会压着他们两个跟你道歉的。”

邓秀宁都怀疑,金建国兄弟两还会不会回来找他们爸,不过人家都这么说了,她也就识趣地点头答应了。

“另外,我还给你们一些赔偿吧,当做是我的歉意,也算作是我的心意,随你们怎么看待。”说着,他就去掏口袋,将身上带着的钱和粮票之类的都掏了出来。

“伯伯,他们没得手,所以也没偷走什么东西。”邓秀宁说。

金振汉直接把钱放在她面前,说“嗨呀,跟我客气什么怎么说你爹也是我兄弟,我侄女儿大老远来看我,难道不该意思意思吗你只收下,在外头吃好喝好,平平安安不要生病,就是最好的了。”

这大概,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,对自己在外面的儿子的最大期望了。

邓秀宁沉默地将钱都收了起来。

看到邓秀宁收起了钱,金振汉还有点松了口气的意思。

接下来他又给邓秀宁道歉说“他们做出那样的事情,也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管教好,是我的责任呐等他们回来,我一定要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。”

邓秀宁也看得出金振汉有些底气不足,估计他平时也没少教训他们两,可是两个人也是油盐不进,一路就这么歪了长了。

其实换个角度想想,自己爹和金振汉差别也没多大,即便是还没上战场的时候,也是早出晚归,和几个孩子都相处时间不长,妞妞和弟弟小虎都是学会了喊奶奶以后,才学会喊爸的,也是因为亲爹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够。

越是这样对比,就越发觉得林琳这个当妈的,做的实在是不错。

一直聊这个,也显得有些尴尬,邓秀宁问起了他的新家庭之类的,金振汉还有点惭愧的意思“本是想家里有个女人,很多事情就有人来帮忙打理了,没想到弄成了现在这样”

他可能觉得邓秀宁有点怪他,只顾着新家,没顾上前头留下来的孩子。

这场会面,以激动开场,以略微尴尬的聊天结束。

双方在饭店门口分别,邓秀宁和蔡解放站在原地,看着金振汉慢慢走远的身影。

邓秀宁轻叹一口气,说“都不容易。”

当了军人,就意味着大半的时间和精力献给了国家,身后的家庭、亲人,都会被疏忽许多。

蔡解放明白她的意思,说“所以,当军属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。我早就知道了。”

“是从娄阿姨身上看到的吧”邓秀宁问。

蔡解放拉起她的手,带着她慢慢的朝着住所走去,说“是啊,她不仅要照顾家里,还要兼顾工作,都没什么属于自己的时间。”

邓秀宁说“但是她自己挺乐在其中的吧”

她永远都记得,当王家人为了王梅,要来砸自家门的时候,娄主任站在那群人面前,以一人的力量,阻挡那些来势汹汹的凶恶之徒的情形,那时候,邓秀宁就觉得她非常了不起,就是自己心中的英雄和榜样。

而娄主任自己,好像也挺乐于把时间贡献到这样的事情中去一样。

“这你都看出来了”蔡解放惊讶地问。

邓秀宁说“那是当然,娄阿姨就是我的榜样。能够像她那样,实现自己的价值,找到自己的位置,就是我的目标,而且这样的事情对我们女性来说,很不容易。”

尽管“妇女能顶半边天”的口号响彻了全国,但是又有多少人依旧戴着旧思想的枷锁,并且固执地传了下去呢上一世的她,就是受害者,对其中的滋味,感触太深了。

蔡解放不由得捏了捏她的手,说“我觉得你肯定可以的。”

邓秀宁毫不犹豫地点头“那是当然很高兴咱们达成了一致。”

对于和金建国兄弟的爹见面的事情,邓秀宁没和几个伙伴多说,他们在东北待了也有半个多月了,眼看着就要到十二月的下旬了。

邓秀宁说“咱们出来,也有两个月的时间了,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”

金丽儿问“你是问我们想去哪里吗”

邓秀宁说“差不多吧,大家自由发表意见。”

“反正你去哪里,我就去哪里。“李晓红说。

因为走丢过一次,她对单独行动的事情十分惶恐。

邓秀宁直接说”我之前和你们提过,我阿姨想让我去外婆家过年,主要是替她看看家里的老人,了解一下他们的生活状况,顺便缓解一下他们对女儿的思念之情。我计划着,如果没别的想去的地方的话,我就直接南下,去他们那儿了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