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奇怪的人?”
江采霜点点头,“嗯,是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道士,醉醺醺的,说了一些奇怪的话。”
她将自己在道士摊位前的所见所闻,一五一十地告知与他。
燕安谨听罢,脚步稍顿,“道长说,竹篓里是铜钱?”
“对啊。我后来又觉着,可能不是铜钱。但当时凑巧听见铜钱响,心里一激灵,就下意识说了出口。”江采霜心头惴惴不安,“难道我说错了?”
“没有,”燕安谨眼底浮现出淡淡的笑意,“六爻中有‘外应’的说法,是指在推算天机时,天地间突如其来的指示和感应。道长此番脱口而出‘铜钱’二字,便是冥冥中的外应。”
“这两个字是指示?可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呢?”江采霜颇为不解。
她问的是安危,与铜钱并无任何干系啊。
“民间有戴铜钱护身的习俗,道长可知道为何?”
“这个我知道。铜钱形似‘平安扣’,所以买不起平安扣的百姓,便会借用铜钱来驱邪避灾。”说到这里,江采霜眼眸倏然亮起,“所以铜钱就是平安的意思!我师父他没事!”
燕安谨低声安慰道:“既是道长潜心挂念清风真人时,亲自感应到的‘外应’,那便不会有错。”
有了他这句话,江采霜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。
“师父没事就好。不过……我以为那个老道只是在装神弄鬼,故弄玄虚,没想到,他还有几分真本事。”
燕安谨眸底波光浮动,高深莫测地笑了笑。
岂止是有几分真本事,简直比他推算天机的能力还要厉害。
这样的人可不多见。
燕安谨还说了一件令人在意的事,“今日朝会,裴玄乌当众吐血,他的身体衰败得越来越快了。”
当着那么多重臣的面,裴玄乌咳出鲜血,染红了他素白的道袍。
殿内一片哗然,可把官家给惊坏了,急着从龙椅上跑下来,差点跌倒。
官家亲自搀扶着裴玄乌坐下,命太医速来诊治。
被带来的太医两股战战,提心吊胆地给裴玄乌把脉,最后的诊治结果却是:“国师仙脉受损,身负重伤,凡间的药恐怕对他不起作用。”
官家遗憾地连连感叹,“裴爱卿……你为了朕的登仙大业,付出了太多。待朕一朝登临仙门,定会为你求来仙药,无论如何也会保住你的性命。”
好一幅君臣相依的场景,有好几位大臣都深受打动,泪洒衣襟。
这些人中自然不包括神色淡然,从始至终都仿佛置身事外的燕安谨。
他懒懒站在窗下,只担心昨夜一场大雪,会有多少百姓失去住所。
果然,临散朝前,终於有人提及雪灾,裴玄乌顺势将这个差事交给了他。
裴玄乌打的什么算盘,燕安谨很清楚。
无非是想用雪灾的事暂时困住他,好让他无暇分心,顾不上破坏裴玄乌的计划。
可他正好也有自己的谋算,便顺水推舟,将此事应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