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世子将他救出来,他总不能恩将仇报。

於是隗大人随机应变,赶忙换了个说辞,“幸好那些妖畜不知为何凶性大发,臣趁乱逃了出来,在街上遇到世子,不然臣今日恐怕没命站在这里,向皇上禀明此事。请皇上严查临仙阁的暗道,还臣一家清白!不然臣的老母和发妻,在九泉之下都无法安生啊!”

他字字句句恳切苍凉,令人闻之动容。说完这番话,这位饱经沙场的老将竟红了眼眶。

这两天里,隗宏儒已经知道了自己家发生的事情。

母亲和发妻不堪受辱,自缢而死,隗家一夜从满门忠臣良将,变成了人人唾骂的妖畜家族。

这样的事换作是谁,内心都无法接受。

静默了半晌,皇帝只来了一句:“隗爱卿说的事,朕闻所未闻。”

他转而看向裴玄乌,“裴爱卿觉得,这件事是真还是假?”

裴玄乌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隗宏儒,在他目眦欲裂的视线下,丝毫不为所动,“臣觉得,这一切只是隗大人受惊之下的妄想而已。”

“你血口喷人!”隗宏儒气得涨红了脸,从地上爬起来,厉声质问道,“那些道童都是你的徒弟,他们背着皇上修建暗道,豢养妖物,定然是受了你的指使!你在皇上修行之处,私自饲养如此多的妖物,到底有何居心?难不成,你想弑君谋反?”

提到“谋反”二字,文武百官都一个激灵,全都警醒了起来,后颈渗出冷汗。

这可不是什么小事。

那是要抄家灭族的。

如果隗大人所说的是真的,那么裴国师这次恐怕洗脱不清了。

裴玄乌不急不怒,“隗大人言重了。之前玄乌护驾心切,误将隗大人当作妖孽,还望隗大人宽宏大量,不要太放在心上。临仙阁毕竟是这么重要的地方,自然设了许多保护性阵法,那日隗大人擅闯进来,触碰到阵法被困在其中,看见什么幻象,也是完全有可能的。”

“你!”眼看着裴玄乌要将此事轻飘飘揭过,隗宏儒自然不愿。

“这样吧,我带隗大人去前面看看。究竟有没有所谓的‘饲养妖畜’,众位大人随我过去一看便知。”

裴玄乌如此胸有成竹,让隗宏儒心生疑窦。

难不成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,已经将暗道都处理干净了?

可是这怎么可能呢?就算连夜派人拆除,也难免会留下痕迹。

还是说……他只是在虚张声势,好让自己退缩?

隗宏儒眼神坚毅下来,“好,去就去。”

皇帝疲惫地摆了摆手,“你们过去看看吧,朕就不去了。”

方才还精神奕奕,转眼间又变得颓靡疲倦。

燕安谨曾在朝臣中听过几句讨论,说是皇帝近日精力总是损耗得特别快。

每次面见朝臣,官家一开始一切正常,但没多久就会迅速显露出疲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