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完全是无意识的动作,身子向前倾倒,几乎跟燕安谨鼻尖对着鼻尖。

燕安谨眸底光亮划过,语气仍旧轻松懒淡,透着漫不经心,“道长难道忘了,在下可是狐妖,城府最深重,又最是狡猾,哪儿这么好对付?”

他说的这几个词,恰好是江采霜平日里在心中骂他的话。

於是江采霜身子往后退了半寸,快速眨了眨眼,神情略带不自然,“那就好。”

有他这句话,她放心了不少。

这只狐狸如此老谋深算,还实力卓然,应是没那么好对付的。

江采霜扁了扁嘴,不忘叮嘱:“你注意分寸,不要惹祸上身了。”

燕安谨挑眼看过来,嗓音低磁含笑,听起来很是愉悦,“道长是在担心我?”

江采霜小脸一热,忙反驳道:“才不是!我只是怕被你连累!”

她语速太快,又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,颇有些“此地无银三百两”的意味。

燕安谨狭长的眼尾勾起笑,看破不语。

江采霜绷着小脸,局促道:“总之……你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
“是,在下自会谨慎行事。”燕安谨颔首应下。

江采霜坐在桌上,小腿在半空中轻轻荡了荡,“再过几日正是吉日,我要在那日将团奴放生到明心寺。”

她瞥了他一眼,后半句话没说出口。

燕安谨心如明镜,清了清嗓子,嗓音轻缓地问道:“在下同道长一起去?”

江采霜荡来荡去的小腿停了片刻,她别过脸,别扭开口:“你若是想去,也不是不能带上你。”

语气仿佛多么不情愿似的,可耳朵尖却悄然泛起红,和发鬓间的粉玉珠花相映。

燕安谨执起茶盏轻啜一口,羽睫垂下,遮住眸中笑意。

夜里入睡时,江采霜身体舒展地躺在大床上,舒服得来回打滚。

“还是家里的床舒服。”

这几日她睡过客栈,也睡过县衙,同样睡得香沉,但总觉得少了什么。

直到躺回这张床上,她才觉得整副身心都放松下来。

刚沐浴完出来的燕安谨,刚好将这句话听入耳中。

江采霜见他出来,摆摆手招他过来,“你来一下。”

“怎么了?”

燕安谨走到床边,就见江采霜平躺在床上,胳膊努力向上伸直,指尖抵着雕花大床的边缘,下面的脚尖也尽力伸展。

江采霜侧头看他,“我是不是长高了?”

总觉得刚躺到这张床上的时候,她的脚好像还够不到这里。

燕安谨沉吟着,似在认真观察比较。

“你怎么不说话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