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秦与红知素未谋面,却愿意帮她报仇,香佩已经感激不尽,哪能再连累她丧命?

“佩英!”香秦打断了她的话,身姿笔直地与她跪在一起。

香秦眼眸泛起赤红,话语铿锵有力,“我也是有妹妹的人,你与红知姐妹连心,我亦能感同身受。当初我既然答应帮你报仇,就断没有让你一个人承担罪责的道理。若我今日苟且贪生,他日到了黄泉路上,有何颜面见我父兄?我秦家人情愿赴死,也决不会做此等背信弃义之事。”

初次听到红知这个名字,香秦便已经决定要帮香佩实施复仇。

她自己的妹妹含恨而逝,可她甚至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,寻仇都不知要往何处寻。

红枝,红知……这难道不是冥冥中的天意吗?

看着这一幕,江采霜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。

她们两个不幸沦落青楼,却比许多养尊处优的人更有情有义,不折风骨。亲如姐妹之人被那样欺辱而死,却无人为她们讨公道,她们除了自己为姐妹报仇以外,还能做什么呢?

这样侠义勇敢的人,若是就这么死了,岂不是这世道的过错?

“燕公子……”她看向燕安谨,后者安抚地冲她颔首,示意她稍安勿躁。

江采霜暂时按捺下焦急,等着这场案子的后续。

以她对燕公子的了解,他绝不是那样是非不分,心肠冷硬的人。

燕安谨不急不躁,节骨分明的手指虚搭在茶盏边缘,“你们二人,行凶时用的什么凶器?”

香佩忙答:“用的是博古架上那只金蟾,我趁马兴凡不注意将他打死,用衣袍抆净了上面的血迹,把他的屍体拖到了博古架下面。”

“不,香佩与马兴凡相对而坐,唱曲对饮,是我从背后杀了他。”香秦沉声反驳。

“人是我杀的。”

“是我杀的。”

两个人争着当凶手,这在开封府的大堂上,还是头一回见。

朱判官不禁有些头大,“世子殿下,这……”案子要如何继续往下判呢?

吴仵作提出质疑,“不对啊,今日下午,世子殿下命人把金蟾送到了我这里,我检查比对过了,屍体后脑伤口平整,整个颅骨都碎裂了,不像是金蟾能砸出来的。”

随从举着个托盘走进来,上面放着金蟾。

吴仵作取走金蟾,蹲在地上,掀开了屍体盖的白布,“诸位请看,马兴凡后脑的创口极大,这只金蟾至多砸破他后脑一角,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造成这么大且平整的碎裂伤。就算用金蟾砸了多次,伤口也不可能这么整齐。”

众人摸不着头脑,“吴仵作在开封府任职多年,从未出过差错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“难道这二人有意隐瞒?”

江采霜注意到,堂下跪着的马忠才露出了惊慌的神色,偷偷把头压了下去。

他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