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4章 两种生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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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逸殿内阁首辅的值房中，严世蕃打开个雕工精美的檀木盒子。

盒中用红绸垫底，摆着一方紫金色的砚台。

“瞧瞧，识货不？”严世藩摸索着那方砚，语气大方，独眼中却隐有不舍之意。

“学生见识浅薄，只认得是一方紫金砚。”沈默摇摇头。

“你再看。”严世藩随意的拿起那方砚，不容分说递到沈默手里。

沈默仔细打量那沉甸甸、冰凉凉的物件，见其是一方箕形紫金石砚。再看背后刻有刚劲挺拔、特色鲜明的‘此琅琊紫金石，所镌颇易得墨，在诸石之上，自永徽始制砚，皆以为端，实误也。’字样，还有‘元章’的落款。

‘元章’是米芾的表字。

沈默那平静的脸上，终於露出震撼之色。

“这可是苏东坡想要带进棺材里，又被米芾要回去的那方砚台？”

“哈哈，状元郎果然有才。”严世藩露出赞许的笑道：“不错，正是《紫金砚帖》上提到的那方。”

说着他呵呵一笑，道：“老爹和我早琢磨着给你备份见面礼，金银财宝太俗了，美女歌妓呢，你还没结婚。可是费了老劲儿，才讨到这方砚。”

“实在太贵重了。”沈默摇头推让道。

严世蕃瞪眼道：“我给你的，你就收下。”

沈默还要犹豫，严世蕃面露不悦道：“莫非老弟瞧不起我喽？”

沈默只得双手接过了那檀木盒子，再次向严阁老、向小阁老道谢。

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严阁老睁开眼，和蔼道：“来了内阁手脚勤快点，嘴巴甜一点，多听多看多问，总会受益无穷的。”

沈默知道这是严阁老送客了，便起身告退，严世蕃将其送到门口，关门回转，一屁股坐在沈默刚才坐过的位子上道：“爹，您怎么非得把这东西送给他？不是说要传给您孙子么？”

“严鸿、严鹄他们俩配么？”严嵩耷拉下眼皮，伸伸手道：“好东西不能糟蹋了。”

严世蕃赶紧把桌上的茶端给老爹，苦笑道：“您下了这么大本钱，那小子怎么也不表示表示？”比如说磕个头，表个态，说一辈子都跟阁老混啥的。

严嵩面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，闭目缓缓道：“哎，这娃娃背后有高人指点啊，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位置，所以不用刻意讨好我了。”

“什么位置？”严世蕃皱眉冷笑道：“未来宰相么？还早着呢！要想玩死他，比掐死只蚂蚁还简单。”

“你不要乱来。”严嵩摇摇头道：“没听陆炳已经放出话了么？谁跟他这位小师弟过不去，就是跟他过不去……若果陛下的默许，我不信他敢说出这种话。”

严世蕃聪明绝顶，岂能想不到这一点，但他骄横惯了，实在咽不下那口气道：“这小子把那册帐本献给皇帝，差点就要了老爹的命，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？”

“不然还能怎样？”严嵩啜一口香茗，叹息道：“人老了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没有一棒子打死的机会，我是不会动他的，”说着严厉的看儿子一眼道：“你也是，不要老以为老子天下第一，给我惹麻烦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