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已经晚了。
小蛇一口咬住了那绿色的叶片,生生地将它拽了下来。
失去了叶片,猰貐仿佛无法置信,它垂眸望着小蛇衔着叶片掉落,突然怒吼一声,伸出巨大的虎爪,刷地掠了过去。
蛇身绽裂,水滢往旁边被甩了出去。
与此同时,沈遥夜心神激荡,更加无法挡住猰貐暴涨的妖力,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,浑身的骨骼也喳喳作响。
“镜儿,走……”他用最后的一点力气,如此吩咐。
猰貐张开血盆大口,眼见就要突破防御。
灵崆叫道:“这是怎么了!”
阿镜懊悔难过之极:“那个不是他的弱点,那是、是猰貐最后的一点……”
那是猰貐曾经身为天神的最后的一点惬意时光。
现在却给他们夺走了,如今的猰貐已经完完全全地成为了妖魔。
电光火石间,一声叹息。
火红的影子挡在了阿镜跟沈遥夜身前。
身段有些窍瘦,身上却散发这煞烈的魔气。
沈遥夜正给猰貐那股妖力冲撞的站立不稳,自忖必死,抬头见这样场景,不由怔住。
熟悉的声音从身前的火红背影上传来:“臭小子,关键时候还得靠吾!”
雪亮的刀光闪烁,魔界的兵刃刺入了妖兽的心口。
猰貐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叫声。
倘若是凡间的兵器,能不能刺破猰貐的皮甲还是未知呢,就算侥幸刺入,也不过是重创。
但现在……
体型庞大的妖兽身子晃了晃,然后无力地往旁边倒了下去。
他呼哧呼哧地喘息着,像是还不相信自己已经倒下。
***
雪绵绵地从天而降。
猰貐胸口流出的血,把地上的雪都融化,染成了赤色。
沈遥夜把水滢捧起来,蛇身已经给猰貐的利爪撕烂,但毕竟灵犀的元身非同一般,所以至今未死。
沈遥夜呆呆地望着皮开肉绽的妖身,整个人如灵魂出窍。
阿镜则跪在雪地上,好不容易才将那片绿叶找了回来。
这叶片已给撕碎,原本翠绿的颜色很快泛黄。
她看看地上的猰貐,捧着绿叶走到它的身旁。
猰貐已经奄奄一息,双眸已经都睁不开了。
阿镜低头看着那片枯黄的叶片,眼前突然又出现天神猰貐坐在绿荫之中,惬意吹风的场景。
泪突然从眼中涌出,打在了叶片之上。
忽然,犹如春日甘霖降落大地一样,那原本枯萎的叶片,突然重获生机似的,绿意在叶片上涌动,很快,竟又恢复成原先的翠绿无瑕。
阿镜怔然看着,突然像是想到什么,举手将绿叶重新挂回了猰貐的颈下。
正在挣扎着的猰貐,垂眸看了一眼颈间的绿叶。
眼中的赤红迅速地消退。
猰貐的眼神,很快地又变成了阿镜在猰貐心境之中所见的……那种清澈无邪,惬意自在。
猰貐舒心似的叹了声,缓缓地合上了双眼。
猰貐虽然坠入妖道,那一片绿叶,却仍凝结着昔日身为天神时候的一点时光。
对猰貐而言,那时候……才是他的永恒,也是他的归宿。
此后,阿镜同灵崆又在猰貐藏身之地,找到了那两个被妖兽劫走的婴儿。婴儿无恙,甚至连受惊的样子都没有,见了他们,便咯咯地笑。
后来阿镜又发现,被猰貐所杀的那些人,生日分别有二月二十五日,三月二十三,五月十九,七月十四,九月九日,十月七日等。
这些日子,原本统统是二十八宿的危月燕守护之日。
而“危”,正是当初谋杀猰貐的主谋。
一行人虽然取胜,却毫无任何胜利的快意,默默无声地回到北安州。
还未进府衙,灵崆嗅了嗅,惊喜参半地叫道:“国师!”
其实无须灵崆提醒。
阿镜已经看见立在府衙门口台阶上的那道静默身影。